姚氏上下打量孤独客,说道:“郎中可是给我三郎看了?”
孤独客说:“已经看过了,贺侍郎还是要静养,平时不要有人打扰。”
姚氏很怀疑地说:“我上次听说,郎中给了那药三四日后,就该好了。”
孤独客阴阳怪气地说:“什么叫就该好了?这也要看人,若是无忧无虑,放心休息,没人在院子外面像看守般盯着,也许就好得快些。若是总有人来说三道四,指手画脚,还送来各种没用的药,反伤了他的肝气,那怎么好?!好也得又给治坏了!”
姚氏生气:“你这人好无礼!凭什么你给的药就是好的,别人的就是没用的?!”
贺霖鸿忙对姚氏说:“母亲,请先回去吧。”
姚氏怒看贺霖鸿:“你怎么护着外人?!”
贺霖鸿叹气:“母亲,这位大侠给过母亲丸药,母亲用后就没有昏厥过,想来治好了母亲的心疾。他也为父亲和三弟治过伤,他是我们的恩人。”
姚氏讥讽地看贺霖鸿:“那你怎么不让他去看看你那生不出孩子的媳妇?”
贺霖鸿说:“大侠去看过了,说她能生……”
姚氏鼻子出气:“可多少郎中都说不能生了!”
贺霖鸿皱眉说:“母亲,贺家倾覆之前,我娘子没有离我而去,为保住清白,她吃药毁容,又添虚症,就是她从此无子,我也会与她相守终生。”
姚氏被贺霖鸿当着孤独客的面顶撞,指着贺霖鸿道:“你听听!不孝有三无后为大,你有脸这么说,是公然不孝!”
贺霖鸿说:“母亲,人间除了孝道,还要讲情义……”
姚氏说:“什么情义!就是蒙了心窍!……”
里屋门一开,贺云鸿走了出来,外面穿了件黑色的便袍,对姚氏行礼说:“多谢母亲前来,我还有事与郎中相谈,请母亲回去歇息。”
贺云鸿语气郑重多于亲切,姚氏皱了眉,来回看贺云鸿和孤独客,贺霖鸿对周围的丫鬟婆子们说:“扶老夫人回去。”丫鬟婆子们都看姚氏,没人动弹。
贺霖鸿咬了下牙。
姚氏还想说什么,可是见贺云鸿面无表情,心中生悸,起身道:“那三郎,你有空来看我。”贺云鸿又一次行礼,姚氏慢慢地走了出去。
她几乎可以肯定那个郎中给贺云鸿带来了那个粗野女子的消息,难道三郎想复婚?!姚氏一想到此,就怒火中烧——这绝对不行!她决定赶快给贺云鸿定下亲事!母命难违,这世道讲的是孝顺,皇帝也管不着!
她走后,贺云鸿从怀里拿出一方折好的白帛递给孤独客道:“多谢了。”说完一行礼,马上回身走入了内室。
孤独客将白帛放入怀中,挑眉看贺霖鸿,贺霖鸿摸了摸自己的脸,孤独客一笑,两个人一起往外走,孤独客对贺霖鸿用教训的口吻说:“人若是不懂事,大多是惯出来的。”
贺霖鸿叹气:“家母过去被家父护得很好,家父现在又不能说话……”
贺云鸿回到内室,雨石帮着脱去便服,贺云鸿坐回床上,雨石退了出去。
贺云鸿顺手拿起卷宗读着,看了几份,觉得累了,靠在了身后的被子上。他拿起枕边已经展开的信纸读了一遍,眼睛看向窗外,天色淡蓝,有风从窗缝间飘入,他久久地不动,眉头微蹙:明明信里已经说得露骨,她在宽慰他,她说了她的爱意,可是他还是觉得不够,就是不够——不然她怎么把这信折得这么狠?有的地方已经开裂了,明显不想留一辈子……
良久,贺云鸿出声说:“进来。”
雨石忙进屋问:“公子?”
贺云鸿闭上眼睛说:“帮我理理院子,找些小孩子来,只是小心些……”
雨石忙说:“公子不用多说了,我明白,现在好多高门大户都在遣散人。”
贺云鸿又说:“院子外面那些人……”
雨石接茬:“全赶走?”
贺云鸿点头说:“用二公子的名义,有事,让他担着。”
雨石马上答应:“是,公子。”
孤独客回宫,已经是傍晚,可还是马上去见了凌欣。一见面,就给了凌欣一个白帛折成的小方块,凌欣接过来,见白帛边缘用一枚象牙雕成梅花的夹子别着,片刻秒杀了她的纸星星。孤独客找了个椅子径自坐了,凌欣攥着白帛说:“我已经跟皇后娘娘说了小柳姑娘的事,她说要问一下陛下,毕竟那是贵妃娘娘贴身的侍女。”
孤独客点头说:“没事,我等着就是了。”
凌欣脸有些红,问道:“贺侍郎……”
孤独客说:“吃了你的东西,看着活过来了。”
凌欣笑了,又问:“你下次何时去?”
孤独客说:“两天后吧?看是不是真的封了口。”
两人都沉默了片刻,孤独客看凌欣手里的白帛,凌欣说:“这夹子是可以打开的,大侠若是想看,自己看就是了。”
孤独客立刻不高兴地说:“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?!我才不会干这种事!”
凌欣问:“那您在等什么?”
孤独客理所当然地说:“在等着你打开,我看看里面是不是写了字,别弄得我白跑一趟。”
凌欣笑:“这明明是有墨迹的!”可还是打开,看了一眼,不无失望地给孤独客看,说道:“看看,就这四个字。”
这次,白帛上没有什么名头或者结尾,只笔势凌厉的四个字:“但为君故”。明显是贺云鸿用正常的右手写的,不再是左手那种带着些笨拙的古朴,而是笔笔锋芒,勾点有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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